临城,第五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
叶羽缓缓睁开双眼,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道涌入了鼻腔,不适感蔓延到了全身。
他僵硬地转了转头,一排不知名的仪器出现在墙边的桌子上,密密麻麻的管道接线从那头连接到了他的身体各处。
这是哪?
叶羽懵了,乱糟糟的脑袋已经失去了分析的能力。
“你醒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叶羽带回了现实,他转过身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惊喜道:“易辰,你怎么也在这?”
面前同病相怜之人,就是叶羽的大学死党易辰,准确的说,易辰的处境要比自己好上许多,毕竟他身上可干净多了。
“病人不在医院在哪里?”易辰看到好友的苏醒情绪依旧低落。
医院?我是病人?
一股昏迷之前封闭的记忆突然被打开了,恐惧,无助,悲伤种种负面的情绪涌上了心头,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那个噩梦仿佛还没走远。
“尼昊呢,他也在这个医院吗?”叶羽急忙起身问道,对那些被扯掉的接线无动于衷。
易辰麻木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又继续低头放空自己。
“那他在哪?我要去看看他!”叶羽把身上的线扯个精光,走到易辰的床前,想证实一下,自己的记忆是错的,那一切都是个梦。
易辰的头埋更低了,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掀开了自己的衣袖。
一条血红的丝线出现在了他动脉的位置,要是仔细感受的话,能察觉到丝线在慢慢的成长,移动。
血蛊!
叶羽慢慢跌坐在自己的病床上,撩开了自己的袖子,果然一条一模一样的丝线出现在了相同的位置,记忆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个自称千足的如同魔神一般的男人,真的把尼昊给夺走了,而我们也真的中了那该死的血蛊,无数的心灵冲击交杂起来,意外的使叶羽的脑袋冷静了下来。
他对着易辰平静的说道:“易辰,尼昊死了,我们也快要死了。”
听到这话,易辰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是的。”
“你就准备这么呆着,等死吗?”叶羽对上了他麻木的眼神。
等死......易辰想起了昨天晚上被人玩弄于股掌的屈辱,被人踩踏在脚下的愤恨,好友惨死在面前的无力,他猛地抬起头,双眼恢复了生机,铮铮道:“怎么做?”
“复仇!把我们感受到的绝望,痛苦加倍还给他,把他的信仰和追求统统摧毁。”叶羽冰冷道。
“可仅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没有任何机会撼动他,况且我们没几个月好活了。”易辰抬了抬手,理智的分析道。
“我明白,要打败怪物,就必须先成为他的同类,其实现在我们已经算半个了,你没发现吗?”叶羽拿起了一个桌上的苹果,用力捏了捏,苹果的表面很明显的留下了指印。
没错,叶羽在刚刚适应环境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的力量好像有了一点增强。
那个叫千足的男人虽然从头到尾都没安过好心,但至少有一句话没有骗他们:“想要成为蛊童,也是需要极高资质的,你们如果运气足够好,能活到血蛊成熟的那一天,说不定你们也能拥有像我一样的力量。”
这个随时随地都可能要了他们性命的定时炸弹,此时竟成为了他们报仇的唯一希望。
易辰用力捏了捏拳头,果然这份力量并不虚假,可这也打消不了他对那个男人的忌惮:“叶子,即使这个所谓的血蛊确实拥有反哺我们的能力,可这终究是要来收取代价的,这短短的时间我们真的能成长到他的高度吗?”
“不,血蛊只是给我们带来了开始的可能,我们不能依赖敌人的手段,这个隐患还是要尽早清除才是。”叶羽继续摆弄着手里的苹果,沉声道:“你还记得那个怪物称自己为什么吗?”
“异人!”易辰怎么都忘不了那个叫千足的男人在说出自己身份时的那种得意,还有他对普通人的那种不屑。
“没错,他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不是短时间能培养出来的,我确信这个世界上像他那样的人不是个例,他们应该是个拥有漫长历史和独特文明的群体。”
“这些拥有着强大力量和奇异能力的人之所以存在感如此薄弱,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的相关消息,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被一种更加强大的力量所限制了,无法过多的影响普通人的世界,即使有,也会被第一时间封锁住。”
“拥有这种能力的组织,且能给这些强大的个体制定规则的,在我的印象中只有一种——国家机构。”
叶羽沉浸在自己的分析中,如果有异人世界的人听到这些,一定会对这个普通人感到惊奇的,掩盖世界的那层面纱竟如此轻易地被掀开了。
“所以说,这些异人其实是被管制的存在,而我们遇到的这件事会被特殊机关所接手,那个叫千足的男人会被制裁,我们就只需要回家等通知就行了?”易辰听完了叶羽的分析,有了一种"事情都交给警察"的既视感。
叶羽摇了摇头,叹气道:“你也太乐观了吧,看那个千足的行径明显不是初犯,可他不是依旧还活的好好的,现在最需要担心的是我们的处境啊。”
“如千足那般随心所欲使用自己暴力的异人绝不在少数,可至今却没有一位受害者出来申诉,难道就没有人和我们拥有一样的想法吗?”
仇恨不是那么容易就放下的东西,如果异人这一概念真的已经存在了很长的时间,那这其中积累的矛盾应该早就爆发了,可如今依旧是风平浪静,细细想来,让人不寒而栗。
易辰想通了其中的关键问题,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到了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地步:“他们是偏向异人那一方的?”
叶羽清亮的眸子盯着易辰,点了点头道:“他们的人可能就在外面,记住了,待会他们问起什么除了血蛊之外都如实说,说谎只会让我们的处境更加危险,但是我们的身份要变一变,只有变成他们的同类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叶羽用力把手中的苹果捏成了碎渣,对面的易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他们就是两个受到刺激后,突然觉醒的异人了。
敲定了彼此的说辞之后,两人躺回了自己的病床上,静静等待即将走入这个病房的客人。
现在唯一要祈祷的便是在他们昏迷期间,血蛊这一秘密还没有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