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姐姐从来不喜欢吃芙蓉糕。”
他一怔…她被自己的丈夫气死了。
死前。
她已经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弥留之际,他却突然跪在她的病床前忏悔。
他说:“老婆,我对不起你,我做了一件错事,想在你死前求得原谅,其实?
…溥文是我和你妹妹的孩子。”
她记得自己当时的感受。——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又清楚这一切都是真的,心脏痛得像是充了血,然后一口血就从她胸口涌出。
她就这样被气死了。
到死为止,她都不清楚他和妹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勾搭在一起的。
重来一世,她重生回到丈夫和她提起跟妹妹试管时。
“你妹妹说,她有病在身,想要一个孩子当个依靠。”这话……
她听到这句话时,手瞬间攥紧了衣摆,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你什么意思?”
他有些迟疑说着:“她说,想要一个我和她的孩子。”
她气的心抽搐般的痛。
这一世,许是蝴蝶效应,他竟然和她说了孩子这件事。
那接下来呢?是不是又跟前世一样,自己养孩子,他们出去潇潇酒酒。
她闭了闭眼,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
良久,从喉间吐出一句话:“你怎么想的?”
他面色迟疑:“现在不是有试管婴儿吗?或许,我们可以试试,我和她不会越界的的。”
心脏揪紧。她死死盯着他,眼里沁出了红:“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同意,但我有一个条件。”
闻言,他松了一口气:“什么条件?”
她冷冷吐出两个字:“离婚。”
他脸色大变,立即拒绝:“不行!”
她笑了下,用没有情绪的眼神看他:
“既然你和她要生孩子,我当然要走,成全你们一家三口。”他顿时无言以对,立即上前紧紧拥住她,语气坚决:“我不离婚!老婆你放心,我不会做的。”
接下来的几天。
他都没有回家,听说,是在医院照顾妹妹。
她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很快,到了发工资的时候。
结婚前,都母亲来领钱的;结婚后,她本想将钱要回来,他却‘大方’地说就当孝敬岳父岳母了。这次,她率先找会计领了钱。
会计有些诧异,随后欣慰一笑:“你终于想通了,钱这东西,肯定还是要自己管着啊,还有你男人的钱也是。”
“你不用,有的是人会用。”
一语成谶。
上辈子,她不就是白白把钱花在了妹妹的孩子身上吗?
她压下心口堵涩,说了几句便离开了。下工后,她回到家写作。
不一会儿,门却‘嘭’的一声被大力打开了。
她转头望去,入目是怒发冲冠的母亲和不怀好意的妹妹。
他皱着眉跟在后面劝:“妈,你别生气…”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三人。下一刻,母亲便气急败坏地走了过来,嘴里怒斥她:“钱呢?会计说你把钱领走了。”
她不想和他们闹,便随意找了个借口:
“快入冬了,我打算给他买个大衣,这钱我当然要留着。”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母亲一下哽住,不好发作了。
他面上露出了动容的神色。
一旁的妹妹眼珠一转,又道:“妈,还有孩子的事呢?”母亲反应过来,随即理直气壮说道:
“对了,你妹妹刚做了试管,从今天起就搬到你这里住了,你给我好好照顾好她。”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她瞬间僵住了。
她目光直直地望向他,见他目光躲闪,她失望透顶的同时又觉得意料之中。
她什么都没说,进了屋,拿上离婚申请书递给他。
“签字吧。”看见纸张内容,他脸色一变:“你来真的?”
她心口在痛,面上却笑的淡然:“你都出尔反尔来真的了,我不该离婚吗?”
他坚决不肯答应:“我不会离婚的!”
她只淡淡说:“如果你不签,那我只能去街道处让街道干部替我做主了,只是那时候所有人就都知道这件‘丑事’了。”
闻言,除她外,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他还想说什么,这时,母亲忽然冲上前,狠狠一巴掌就扇在她脸上:“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妹妹只不过要一个孩子,你就这么容不下她?真是恶毒!”
猝不及防,她被打得摔在地上。
耳朵一阵阵的轰鸣中,她怔怔抬眸,就见他拉住了盛怒中的母亲劝道。
“妈,你不要冲动!你们先走吧。”
他将人推了出去,母亲临走前还在骂:
“一点做姐姐的肚量都没有!要不是因为你,你妹妹早就读大学了!”辱骂的声音消散在门后。
他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脸,语气轻缓:“痛不痛?”
她本想躲开,却忽然感觉一阵恶心,忙推开他冲进厨房。
听见动静,他忙跟了上来拍着她的背。
他先是疑惑,而后想到什么,眼睛骤然一亮:“你是不是怀孕了?”
怀孕?不,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怀孕。
上辈子,妹妹故意撞她摔倒,导致流产再也无法生育。
他们是怎么说的呢?
他们说:“流产了是你自己不小心,怪不到妹妹头上来,你老是揪着这一点说有什么意义?”
“你生育不了,是你自己的问题,跟那次流产有什么关系?别人怎么流完还能生几个娃呢?就是你的问题。”现在想,还是心痛到窒息。
她擦擦嘴,故作平静,“没有,中午吃了点剩菜,肚子有些痛。”
……
1984年7月,安北街道卫生所。
“恭喜你,怀孕2个月了,你对象怎么没陪你来?”
医生一边说,一边递过孕检单。
听到对象两个字,阮冬心一刺,只淡淡说了一句:“他忙。”
她的对象——第一合成营营长沈靳昱为什么没来?
因为阮冬是特意瞒着沈靳昱来卫生所的。
一切缘由,皆因阮冬在三天前重生了。
上一辈子,她过得和琼瑶剧一样狗血曲折。
父母偏袒双胞胎妹妹阮暖,丈夫出轨妹妹,在被妹妹‘不小心’撞得流产后,她更是再也怀不上孩子。
无奈之下,她收养了一个孩子。
可直到阮冬病死前,她才从沈靳昱口中知道,这个孩子是沈靳昱和阮暖的!
看着跪在病床前忏悔的男人,阮冬被气得吐血而亡。
这就是阮冬可悲的前一世。
而大概是命运偶然的怜悯,才让阮冬又获得了重活一次的机会,她回到了嫁给沈靳昱的第二年,自己刚刚怀孕的时候。
阮冬拿着孕检单子走出医院。
灰扑扑的街道上,偶尔驶过一辆骑着二八杠自行车的工人。
盯着熟悉又陌生的这一幕,阮冬冰凉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肚子。
重来一世。
她已决心要好好护住肚里的孩子,然后还有——离婚,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刚回到军区大院门口。
正巧就撞到了沈靳昱,看到阮冬,他也很诧异。
“老婆,你怎么回来了?这个点不是下工的时间啊?”
阮冬抬眼扫视着沈靳昱俊朗柔和的面庞。
前世今生,人人都夸沈靳昱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好男人。
阮冬曾经也这样认为,所以,到死前她都从未怀疑过他会背叛自己。
而对象,甚至还是她的双生胎妹妹!
枕边之人的背叛,让她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蛇毒从前世蔓延到今生,至死方休。
失神间,沈靳昱走到了阮冬的面前,嗓音温和:“怎么不说话?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受凉了?”
说着,他把大衣脱下,披在了阮冬的身上。
温暖侵袭,阮冬才回神,她调整神态如平常般回答:“没有,今天不是要去我娘家吗?我就和人换班早点回来了。”
沈靳昱便也没放在心上,反而兴致勃勃提起另一件事:“对了,你不是说想吃北街的芙蓉糕吗?我们一起去买点吧。”
阮冬眼睫一颤。
几息后,她抬眼看着沈靳昱的眼,嗓音微沉:“你记错了吧?爱吃的芙蓉糕的是阮暖。”
闻言,沈靳昱脸色微变。
只一秒,又恢复原样:“是吗?估计是她总是闹腾着要吃,搞得我记岔了。”
他轻咳一声,好似找补一般的解释:“她就是好吃懒做,其他什么不会,不像你,贤惠识大体,把家里弄得井井有条。”
这话,沈靳昱前世也时常对阮冬说。
那时阮冬当真认为他是在夸赞自己。
然后为了这些‘夸赞’,她贤惠得十年如一日的穿着旧衣服,为全家人当牛做马般的做饭、洗衣、打扫卫生……
而‘好吃懒做’的阮暖呢?
则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每日闲来便逛街、旅游、打牌……
越想,阮冬的心口就越是窒息。
沈靳昱最终还是买了芙蓉糕,理由是去阮家拜访,不能空手去。
两人一起来到阮家。
一进门,阮冬就迎来了阮暖理所当然的指挥:“阮冬,我饿了,你快去做饭。”
坐在客厅里边听收音机,边打毛衣的阮母,也是头也不抬地说着:“赶紧去,你想饿死你妹妹吗?”
阮冬站在门口,脚下像黏了一层胶。
她和阮暖虽然是双生,但阮暖的身体却比她弱。
医生说:“是因为娘胎里姐姐抢了营养,妹妹才会体弱多病。”
就这一句话,父母便觉得是她欠了阮暖的。
“要不是你,你妹妹会这样吗?”成了父母的口头禅。
从小到大,阮冬活得像阮暖的女仆。
衣服是阮暖不要的、文具是阮暖挑剩下的、连口菜都是阮暖不想吃她才能吃……
在这个家里,阮冬不是阮暖的姐姐,也没人把她当阮暖的‘姐姐’看!
这一世,阮冬再也不要这样活了!
阮冬装作难受的模样,咳了一声:“我好像感冒了,太难受了,妈,你们自己做吧、”
说完,阮冬便准备进屋。
阮母却不依了,抬头就是骂:“什么病了?我看你就是装病,赶紧去!”
说着,还上前推了一把她。
阮冬被推的一个踉跄,还是身后的沈靳昱及时扶住她,语气微沉:“妈,阮冬的确不舒服,让她休息一下吧。”
听到沈靳昱发话了,阮母这才作罢。
但还是骂了一句:“靳昱你别惯着她,阮冬这个懒妮子,就想着偷懒,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干点活就这里痛哪里痛!”
阮冬瞬间白了脸。
都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可从小到大,阮暖的衣服却要她洗的。
寒冬腊月,阮冬的手被冻得长满冻疮,又痒又痛。
她纠结了许久,才只敢向阮母提一个要求:“妈妈,妹妹的衣服让她自己洗好不好?”
只是让阮暖做自己的事情,她却被罚大冬天跪在门口一整夜,这件事还被阮母记到了现在,成了她‘懒惰’的证据。
阮冬忍住漫上鼻尖的酸涩,低头越过他们进了房间。
而沈靳昱,没有跟上来。
在房间待了两个小时,都没有人喊阮冬吃饭。
阮冬深吸一口气,出了门,经过阮暖的房间时,却听见里面传来了阮暖娇媚的声音。
“姐夫,我穿着姐姐的衣服和你站在一起时,是不是一模一样,你说,你更喜欢谁?”
阮冬不想听,沈靳昱的声音却依旧残忍的飘来——
“当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