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坠马的消息传来时。
京中最好的绣娘正为我量体裁衣,预备绣制三月后我和傅容成婚的嫁衣。
她一边量着,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肩宽一尺六寸,腰肢盈盈一握,小姐这身形,穿上那嫁衣,定是美若天仙……」
可我却没心思去听,只是问身侧的婢女听云:「人……可有大碍?」
「倒是没事,只是奴婢却听说,沈小姐今日将前去看望的三皇子,给赶出家门了。」
京中无人不知,沈家嫡女八年前在琼林宴上对三皇子裴澈一见倾心,便日日追着他身后跑,放言此生唯他不嫁。
只是他向来不怎么给沈清漪好脸色,任凭她百般讨好,都冷着脸爱答不理。
难得这么一次,他会主动上门看望,她竟然还将人赶出去,也难怪听云会好奇。
我脑海里,却闪过无数其他的可能性,随即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些想法。
「你为何会知晓这些?」我问听云。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白:「我,我从角门听来的,小姐,求您别让王爷知道……」
三年前,傅容曾暗中下令,任何人不得在我面前提及沈清漪相关之事。
我让她起身,刚要开口,隔间传来一声茶盏碎地声。
听云连同绣娘,惊恐地连连下跪,不敢抬头。
我叹了口气,只能道:「你们先下去吧。」
半晌后,一只冰凉的大手抚上我的腰肢,裹着冬日雪霜似的气息打在我颈侧。
我低头抓住那只手,近乎透明的白皙肤色,如上好的冷玉雕琢而成。
「不是说等量完再出来吗?明知她们都怕你,为何还故意弄出动静来?」
京城内外,但凡提起傅容的名字,无人皆胆战心惊,传他喜怒无常,好食人血肉,动辄杀一儆百,佩剑日日染血,傅容二字甚至能夜止小儿啼哭。
傅容的指尖划过我的后颈,顺着椎骨似挑似揉地向下探去,寒毒浸淫多年的冰冷,透过他的指尖,渐渐侵袭了我身上肌肤的温热。
「何须绣娘,你的身量,我这双手最清楚不过。」说着,他双手合拢,轻笑着在我耳旁说:「一尺四……阿芙,这么细的腰肢,夜间晃动起来,怎么就那么要人命呢?」
傅容从前是不懂这些的,后来一经开发,便食髓知味,什么花样都会玩。
我推开他的头,他软骨头似地顺着力道坐了下去,带着几分笑,漫不经心地看着我。
他惯来爱穿红衣,领口散漫地敞着,露出大片肌理紧实的胸膛,鲜红的衣襟随着他的动作肆意翻飞。
一头如墨似的乌发只用一根木簪随意束起,高挺的鼻梁下,唇色殷红,整个人透着一股妖冶的邪气,却是令人胆寒畏惧的邪气。
我不知为何惴惴不安,下意识问他:「三月后,我们当真会成婚吗?」
他愣了下,随即笑了笑,抵着下巴看我:「你这般着急,不若,今晚咱们就成婚?」
我松了口气,不疑有他。
我任由傅容抱着,与他十指交握,将所有不安和疑虑抛之脑后。
系统说只要成婚就算完成任务。
届时我的灵魂可以选择回到原世界,这个身体将由傀儡接手。
可后来渐渐地,不舍得的人成了我。
只要他不再执着于沈清漪,并为之丧命。
我愿意陪他这一世,直到白首,各自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