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遍体香汗,蜷缩在软榻上时,他红着脸叫人一次又一次换了清水。
摸着我的头温柔说道,“我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
那时,我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姑娘。
婚后三年,他更是宠妻如命。
可直到一书噩耗传来,他的大哥战死南疆。
老夫人伤心过度,逼沈熙兼祧两房,为大哥一脉留下后代。
沈熙宁死不从。
战场上一骑当千的将军,为守住对我的誓言,在祠堂跪了十天十夜,受家法被打得浑身鲜血淋漓。
他依旧没有松口。
我心都要撕裂,一遍遍哭着向老夫人请求,也无济于事。
直到初雪那天,老夫人终于松了口:
“你去祠堂门口跪到雪停,我便也不当这个恶人,全看老天爷的意思吧。”
谁知,这雪连下了三天三夜。
一片冰天雪地中,我断食断水,膝下早已结出一片血红的冰凌。
第四天傍晚,遍体鳞伤的沈熙终于从祠堂踉跄而出,将我死死抱在怀里:
“桐儿,我不要你再受苦了,我已经答应祖母,给大房留个儿子。”
“但你要相信我,我此生只爱你一人。”
我浑身伤痕累累,衣服和头发上全是雪和冰碴,几乎不成人形。
我用冻得青紫的手擦拭他脸上的血,委屈地说:“我还可以继续跪下去,我不要你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但他却别过脸:“那女子是祖母挑的,已经带来给我看过了,是个知情知趣的人,定不会跟你争抢什么。”
“桐儿,是我对不住你,是沈家对不住你。”
我被送回房中,昏迷之前,看着雪霁乍晴的天,落下泪来。
“阿熙,再坚持一会,天就晴了。”
沈熙没有回答,留给我的,只有匆匆而去的背影。
夫君兼祧两房后,选择把心给了我,把身给了嫂子。
他说嫂子没有名分,下人都在说闲话,
所以要尽快让她,为大哥一脉诞下子嗣。
于是从亭台到书房,从画舫到马车,处处留下了他们欢爱的痕迹。
下人们偷偷议论,说大房那边昨夜又传了三次热水。
我不知第几次擦干眼泪,终于下定决心,拿上写好的和离书,独自去大房的院子找沈熙。
却不曾想,路过沈熙为我种下的千朵荷花池时,听到了廖棠棠的轻吟,和沈熙压抑的闷哼声。
“就你胆大,刚进门就敢拉着我来这种地方。”
廖棠棠娇声细语道:“棠棠自知留不住侯爷的心,只能想办法留住侯爷的身体。”
“若不是棠棠卖力,你也不会食髓知味,一年了还没腻,甚至以兼祧两房的名义娶我进门,对吧?”
沈熙又是一声闷哼:“真是荷花里钻出的妖精……”
落水声伴着女人的嗔怪,后面的污言秽语,我一句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全是廖棠棠和沈熙的话。
所谓的兼祧两房,原来是沈熙早已在外有了女人,为了光明正大地娶她进门而编造的谎言。
罚跪和挨打,都是他演给我和外人看的一出苦肉计!
强撑着身体回到住处,一路压抑的鲜血终于喷涌而出,我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我收起了和离书,转头向大房送去了一颗东珠。
我最喜爱珍珠,而东珠,更是珠中极品。
老夫人满意地称赞我识大体,沈熙也终于想起我,假模假样和我用了晚膳后,以公文没批完的名义,转头跑去书房和廖棠棠一夜荒唐。
我却不吵不闹,每日茹素抄经,为沈熙和廖棠棠的婚礼亲手绣婚服。
只是他每去找廖棠棠一次,我便派人送去一颗东珠。
在送到第30颗时,我不再茹素,还完他为我求安康,修行一年的恩;
在送到第50颗时,我绣好新婚服,报了他婚后娇宠我三年的爱;
在送到第70颗时,我摔碎他告白时送我的玉环,断了十年两小无猜的情。
在送到第99颗时,我向皇后叩首:
“恳请皇后娘娘,赐桐儿自由身。”
望着我越发消瘦的身子,皇后心疼之余,忍不住劝我:“这些年,沈熙对你的情意和爱意有目共睹,你何不给他个机会?”
我惨白一笑:“我在佛前发过誓,沈熙如果变心,我就离开他。”
如今的沈熙,可不是变心这么简单。
皇后叹气:“我帮你和离,你回侯府后准备准备,一个月后,我派人送你离开。
天地广大,沈熙定再也寻不到你。”
我含泪叩头:“桐儿谢过皇后!”
我在和离书上写下名字,按下鲜红的手印,眼神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