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沈府的人都知道,沈季雨虽与我成婚十五载,对我却并无太多情谊。
昨日他与好友出游,不慎坠马。
醒来第一句话便是:「此生我只认莲儿是我的妻子。」
其余的事,一概不记得。
「骏哥儿,你父亲与你小娘情深意笃,如今我离开,成全他们,你该高兴才是。」
他只有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大人的事他并不明白。
「可是,可是,孩儿不想让您走,您,能为了我留下来吗?」
他是我亲生的,是这世上唯一与我血脉相连之人。
嫁给沈季雨是为了父母之命,为了年少时的一腔爱慕,可嫁过来还守在沈家十数年,却是为了我的孩子。
尽管他从一出生便被沈季雨强行送给了不能生育的兰莲儿,可作为母亲,对孩子总有数不尽的牵挂。
我伸出手腕:「你再替我把一次脉。」
他自小跟着徐太医学医术,遍尝百草,医术精湛。
骏哥儿将手轻轻搭在我的腕间,皱眉,凝视,手指微微颤抖,连着声音也沙哑起来:「怎么会这样?这毒不是解了吗?」
医者不能自医,他以身试毒昏迷不醒,我为他以身试药,身中剧毒。
只是,兰莲儿也喝了药,中了毒。
我一直以为她是放心不下孩子,可等她将药喝下后,却走到我身边低声问我:「只有一味解药,你说骏哥儿醒了是给你这个生母,还是给我这个养母?」
原来,这一切都是兰莲儿的局罢了。
她用命去赌,不是她不怕死,只是她太了解骏哥儿对她的感情。
即便骏哥儿犹豫,沈季雨又怎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这样死去呢?
结果也如她预料的一般,骏哥儿一再犹豫,最终还是决定将药给了养育她十四年的人。
这场博弈里,死掉的人只能是我。
「这毒能不能解,你最清楚了,不是吗?」
骏哥儿脸色煞白,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他曾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医好我,可是这世间哪能事事如人意呢?
「我不想这所剩无几的日子,也困在这里,守着不值得的人。」
我绕开他,上了马车。
马蹄声太响,我没听到骏哥儿嘴里呢喃的那句「不值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