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的日子,风声鹤唳,红旗公社里除了日复一日的劳作,还有无处不在的政治警觉。
我这辈子,竟会因为一颗地雷,彻底改变了命运。
上一世,我为了救岳母陈桂兰,拼尽全力拖着疲惫的身子,跑了二十里路到镇上,把正在和何鸿花天酒地的袁薇拽回来。
她是我的妻子,退伍的拆弹兵,公社里唯一懂得如何处理地雷的人。
那天,岳母踩到了埋在荒地里的地雷,命悬一线。
我跪在袁薇面前,求她回去救人。她不情不愿地回了村,拆了地雷,救下了岳母。
可谁知,袁薇的白月光何鸿却因此惹上了麻烦——他的前妻带人找到他,把他打得血流成河,当场咽了气。
袁薇表面上夸我做得好,说我是个顾家的男人。
可在何鸿的忌日,她却亲手引爆了那颗拆下的地雷,把我炸得粉身碎骨。
临死前,她咬牙切齿地对我说:“赵伟泽,你毁了我的幸福!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下地狱去吧!”
那一刻,我才明白,袁薇从没爱过我。
她嫁给我,只是因为岳母的坚持;她留在公社,也只是为了等何鸿回来。
而我,成了她复仇的替罪羊。
1
重生后,我睁开眼,耳边是岳母熟悉的喊声:
“伟泽,你快走,离我远点!”
我猛地回过神,脚下的黄土地干裂而冰冷,岳母陈桂兰满脸泪水,右脚死死踩在一块微微隆起的土包上。
那是地雷,稍有不慎,就会炸得我们尸骨无存。
“妈,你别动,我来想办法!”
我强压住心头的恐惧,蹲下身查看地雷的位置。
周围的公社社员已经围了一圈,生产队长李大勇急得满头大汗,扯着嗓子喊:
“赵伟泽,你媳妇袁薇不是退伍的拆弹兵吗?快去把她找来!”
我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袁薇?她现在恐怕正和何鸿在镇上的国营饭店里,点着红烧肉和啤酒,庆祝他们的“新生活”。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她却拿走了家里所有的粮票和布票,说要给何鸿买一身新衣服,还要吃顿好的。
我苦笑一声,低声说:“她和何鸿去了镇上,我去喊她,怕是不会回来......”
这话一出,周围的社员们面面相觑,空气里弥漫着尴尬。
袁薇和何鸿的暧昧关系,早就在公社里传得沸沸扬扬。
她是公社的英雄,退伍军人,模样俊俏,性格泼辣;
何鸿则是新来的知青,风度翩翩,嘴甜会哄人。
两人整天黏在一起,旁若无人,连袁薇的亲妈陈桂兰都劝不住。
一个年轻的社员小王看不下去了,拍着胸脯说:
“伟泽哥,你别急,我们腿脚快,去镇上把袁薇姐找回来!你在这儿看着陈大娘,放心吧!”
没等李大勇发话,几个社员一溜烟跑远了。
我垂下眼帘,鼻子里一阵酸涩。
重生的事实,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我喘不过气。
岳母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愧疚。
她颤声说:“伟泽,袁薇的事,是我没教好她。妈对不住你!等她回来,我一定让她和那个何鸿断干净!”
我喉头一哽,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上一世,岳母也说过同样的话,可袁薇呢?她不仅没断,还因为何鸿的死恨上了我,用地雷结束了我的一生。
“妈,这不怪你。”
我强忍泪水,握住她粗糙的手,“袁薇和何鸿的事,我早就不抱希望了。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
岳母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几个社员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可他们的身后,空空如也。
袁薇没来。
小王气喘吁吁,脸涨得通红:
“伟泽哥,袁薇姐她......她简直有病!她和何鸿在镇上的百货大楼买新衣服,又去了国营饭店吃大餐。我们说了陈大娘踩地雷的事,她死活不信!”
“她说你是嫉妒她和何鸿,故意编谎话骗她回去,好省下钱自己花!”
另一个社员小张也忍不住骂道:“她还说我们是你派去的说客,存心破坏她的好日子!何鸿那家伙更恶心,三言两语就把我们说成了你的姘头,气得我差点动手揍他!”
听到这儿,岳母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袁薇......她真这么说?”
岳母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她猛地抬起头,泪水顺着皱纹滑落,“伟泽,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耽误了你!妈没用,就用这条命给你赔罪吧!”
她情绪激动,身体摇晃,差点引爆了地雷。
我急忙扑上去扶住她,咬牙喊道:“妈,这不是你的错!是袁薇她鬼迷心窍!我从没怪过你!”
社员们沉默地看着我们。
我跪在岳母面前,哽咽道:“妈,当年我爹娘打日本鬼子牺牲,是你把我捡回家,给我一口饭吃,我才活到今天。我不要你赔罪,我要你好好活着!”
岳母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抓着我的手,泣不成声。
那年,岳母陈桂兰刚失去丈夫,独自拉扯袁薇。她见我无依无靠,便把我领回家,像亲儿子一样养大。
后来,袁薇和何鸿自由恋爱,可何鸿嫌她只是个女兵,家境普通,跟着镇上的富家女跑了。
袁薇受了打击,转而向我示好。
岳母本就喜欢我勤快能干,催我娶了袁薇。
可没多久,何鸿又回来了,带着一身新衣服和甜言蜜语。
袁薇的心立刻被他勾走,甚至要和我离婚。
岳母死活不同意,这事在公社闹得沸沸扬扬。
袁薇认定是我和岳母从中作梗,恨上了我。
为了报复,她带着何鸿天天去镇上挥霍,把我攒下的粮票和钱全花在何鸿身上。
我心如刀绞,却只能忍着。如今重生一世,我再也不想重蹈覆辙。
就在我们互相安慰时,社员们开始议论:“陈大娘,你为啥来这么偏的地方开荒?这地儿离公社老远,荒得连草都不长!”
岳母愣了愣,皱眉道:“是老张家的小丫告诉我,伟泽在这儿等我,说有要紧事。”
我心头一震,隐隐觉得不对。
这片荒地靠近边境,过去是战场,地雷的传言从没断过。
岳母腿脚不好,平时连公社的田都不下,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李大勇也察觉到不对,皱眉道:“伟泽,这事蹊跷。你媳妇不来,咱们得另想办法。你先稳住陈大娘,我去找公社的民兵问问,看能不能联系部队的拆弹专家。”
我点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岳母的身体不好,撑不了多久。我得想办法把她换下来。
“妈,你听我说。”
“你的脚不能动,但我可以替你踩着地雷。你先慢慢挪开,我来顶上。”
这话一出,周围的社员炸开了锅。小王急道:
“伟泽哥,你疯了?这是战场的地雷,炸了不死也得残!你还年轻,别拿命开玩笑!”
岳母更是泪流满面,抓着我的手不放:“伟泽,我黄土埋半截了,死就死了!你别添乱!”
我死死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妈,我不能看着你送死。你要是不肯换,我也不走,咱们一起炸死在这儿!”
2
岳母陈桂兰终于在我的坚持下同意换人。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嘴里还在念叨:“伟泽,妈对不住你......”
我咬紧牙关,尽量让声音平稳:“妈,别说了,你先走,交给专家来处理。”
生产队长李大勇带着社员们后退到安全距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荒地上,右脚小心翼翼地踩在岳母刚刚挪开的地雷上。
黄土冰冷,风从边境的方向吹来,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我的腿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重生后那股刻骨的恨意和决绝。
上一世,我为了救岳母,付出了生命;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袁薇和何鸿的阴谋得逞。
可眼下,地雷的危机还没解除,我得撑住,直到救援到来。
社员们远远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敬佩。
小王攥紧拳头,喊道:“伟泽哥,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已经派人去镇上联系部队了!”
我点点头,强挤出一个笑容,示意他们别担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从头顶移到西边,我的腿已经麻木得几乎失去知觉。
脑海里却不断回放岳母的话——老张家的小丫说我在荒地等她。
这事太蹊跷了。
小丫才八岁,单纯天真,谁会让她传这种话?
更何况,这片荒地靠近边境,过去是战场,地雷的传言从没断过。
公社早就禁止社员私自来这儿开荒,岳母腿脚不好,平时连田都不下,怎么会跑到这么偏的地方?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目光扫向远处那片荒草丛生的地平线。
边境的风声里,总夹杂着些让人不安的传闻。
公社里最近不太平,生产队里有人私下议论,说边境可能有反动派潜伏,甚至还有美帝的间谍在活动。
这些传闻听起来遥远,可眼下的地雷却真实得让人心惊。
难道,这一切不是意外?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