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物业发现时,腿部已经开始长蛆了。
只剩下一口气还吊着命。
家里第一次来那么多人。
有物业,还有社区工作者。
年轻的护工温柔地给我喂食,让我加油活下去。
有人质疑:「这病一开始也不难治,怎么就拖成这个样子了?她家里人呢?」
我说不出话。
他们从满墙的相片里认出我儿子。
「原来她儿子那么出名啊,知名大企业家,富豪榜上有名。」
「奇怪,他儿子移民怎么没把她带走啊?他上次接受采访时明明说家人都在身边了。」
不久后,他们帮我联系上儿子了。
我努力抬起头,想要看清楚屏幕里的男人。
距离上次见他,已经快二十年了。
如今,他已经是五十岁的老男人。
在我眼里,却仍旧是少年的模样。
我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喊出那个名字:「栋栋……」
他皱着眉质问:「你怎么还没死?」
说完,便挂了电话。
志愿者又给他打过去。
「你怎么能这样,你妈妈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想见见你啊。
「医生说她没多少时间了,你不应该回来给她料理后事吗?」
那头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啧」声。
「实话告诉你们,她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的老太太,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你们愿意埋地下还是撒大海里,随便你们,别来烦我。」
我眼眶湿润。
眼前闪过许多画面。
从儿子幼时到他成年,一幕幕在我眼前重现。
忽然,某一幕定格。
我恍惚了一下。
发现自己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脸庞是年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