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霍老爷子正好下乡,车胎陷进了泥里,在一边摸泥鳅的我,上去也帮忙抬了一把。
小小身躯,力大无穷。
完事了,还鬼精地问他们买不买我的泥鳅。
就这么被选中了。
被带到霍家老洋房的那天,霍屿上来就给了我个下马威。
他把一套试题推到我面前。
「如果智商不够,那就不配当我的陪读。」
那天,我第一次做了数学奥林匹克竞赛试题。
题目有趣,难度一般。
看着我不到一小时就答完了题,霍屿有些意外。
他坐在轮椅里,开始摆规矩。
「我只有三个要求,第一,不准碰我。」
只是帮忙推轮椅的话,好像碰不到他,不是什么难守的规矩。
「第二,不准可怜我。」
看着他空荡荡的一条裤腿,我郑重地点了头。
霍家,也叫船舶霍。全国 40%的重工船舶都掌握在霍家手里。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毫不为过。
生在这样显赫的家庭,哪里轮得到我去可怜他。
「第三,我们是雇佣关系,希望我们的关系保持纯粹,你别动不该有的念头。」
我看了眼斑驳光影下他艺术品般的侧脸,又看到镜柜里灰头土脸的自己。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癞蛤蟆别妄想吃天鹅肉。
陪读,顾名思义,就是陪霍屿读书。
霍老爷子说,只要陪着霍屿读三年高中,进出教室搭把手,留心照看着他,我未来不管是读硕读博还是出国留学,霍家全包。
在我看来,这不是一份交易,而是一份恩赐。
霍家让我有干净的衣服穿,有宽敞的房子住,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读书学习。
我唯一要做的,不过是课间帮霍屿打打水、跑跑腿、推推轮椅罢了。
是豪华版的勤工俭学。
学校里,霍屿是个很吸引眼球的存在。
他相貌极为出众,又是学校里唯一一个坐轮椅的学生,即使穿衣用车十分低调,仍是到哪儿都有一群目光追随。
同学们自然是好奇我和霍屿关系的。
有一天,在我第七次恭敬小心地问霍屿需不需要我推他出去转转的时候,我们的前桌突然回头问:
「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啊?怎么好像又熟又不熟的,总不能是主仆吧?」
霍屿头都不抬地答:「与你何干?」
他总是这样,孤僻、冷漠,似乎没有在学校交朋友的打算。
哦,不对,他也并不总是这样。
每周末他打越洋视频电话的时候,总会多云转晴。
不知道是谁让他那样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