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传来被利刃贯穿的剧痛,一口鲜血难以克制,从我口中喷涌而出。
流矢不断袭来,不断有利箭刺穿我的身体。
我好像要死了。
这是我最爱叶时安的一年。
我伸手,想要呼唤他,却没有任何力气再发出任何声音。
而我最爱的男人,就在我眼前的不远处,为我的嫡姐林清念奋力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为她挡住那些飞箭。
我看着他担忧林清念安危时眼中的迫切,看着流矢停止时二人相拥而泣的画面。
我忽然意识到,或许我一直都是错的。
如果叶时安此刻回头,或许能看到浑身中箭命不久矣的我。
可他的眼里此时此刻只有林清念,想不起来或许还有一个我,他的妻子,同样危在旦夕。
哪怕林清念于战场之事一窍不通,但是叶时安在看见林清念用着蹩脚的骑术打马奔来,高呼自己带来了援兵的时候,眼中还是闪起了强烈的兴奋。
他就那样相信了林清念。
他说:“清念,我就知道,从来关键时刻,只有你最能让我安心。”
实际上,这些援兵,全都是在叶时安上了战场一个多月杳无音信,我在京中焦急不安,跑死了三匹马,赶到江南,冒着假传军报的生命危险,用我的膝盖跪过无数颗钉子,才向江南的守城将军借来的。
赶到战场的时候,我让这些援兵迅速进去驰援,而我要去找叶时安。
可等我找到叶时安,林清念已经和他相见了。
叶时安就这样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林清念做的。
他从没想起我。
叶时安出征之前,我曾与他大吵一架。
不过是些小事,他受不了每每出门之时我事无巨细的嘱咐,说他耳朵都要听得起茧子了。
那天,他挥开我手中的护膝,狠狠踩了几脚。
“林梵音!我需要的是一个可人的妻子,不是一个婆婆妈妈啰啰嗦嗦的黄脸婆!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我与他成婚三年,为他操持府中上下,只为他在外能不为府中琐事拖累叨扰。
如今到成了婆婆妈妈啰里啰嗦了。
我只当他是战前心乱,流了几滴泪之后还是收拾心情走出了门。
我得去看看他的战马有没有安置好。
他在我身后冷冷道:“如今脾气倒是不小,想离家出走么?”
我有些难过,没有回答他的话。
我看完马之后,在军营边的马厩旁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我就听到了滔天的将士怒喊声。
明明出征之日不是这天的。
我匆忙赶出去,听到了副将询问叶时安:“将军,如今提前出发,夫人并不知情,可要告知夫人一声?”
我只看到叶时安冷厉的侧脸,他冷哼一声:“她如今脾气大得很,两句话都说不得,离家出走了。”
“罢了,见到她也是心烦,随她去吧。”
因着这两句话,我再没了迈出脚步的勇气。
可我从没在心底怪过他。
我总以为,他还是我记忆中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少年郎的。
如今看来,早已经不是了。
他早就不是我记忆中的叶时安了。
或许说,我从没看清过他。
他的心中,依旧是我那他从前爱而不得又碍于门第娶不了的嫡姐林清念。
一厢情愿的,从来都是我罢了。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慢慢地挪到了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
哀莫大于心死,或许就是这样的吧。
我太累了,想睡一会儿。
那就睡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