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军营外那座私宅前,手指轻轻颤了一下。
刚刚越尧的贴身侍卫快马回府,进门便调走了库房里最贵重的一批人参与止血药。
我还以为是他在前线负了重伤,几乎顾不得披披风,便带着府医赶到军营。
可眼前这一幕,将我满腔的焦急变成了冰冷的嘲讽。
俞婉儿伏在越尧怀里,唇色惨白,神情楚楚,像是刚哭过。
她声音细弱:“阿尧……我对不起你,没保住我们的孩子。”
越尧低头轻声安慰,指尖拂过她鬓角,动作怜惜。
他眼中的温柔和柔情,是我从未见过的。
真够讽刺的。
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恩爱夫妻。
越尧抬眼看到我,眉心一皱,神色不耐。
“裴芷若,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没应声。
俞婉儿一见我,泪水又落了下来,仿佛受尽委屈。
“夫人……我没有霸占越王……你能不能别再赶我走……我刚刚小产……你能不能……高抬贵手……”
越尧声音低沉,却透着怒火。
“裴芷若!婉儿刚小产,你居然带人来逼她?!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咬着牙,死死地忍着心头翻涌的悲痛。
半晌,我才出声:“越尧……”
可我还来不及解释,就被越尧打断。
“来人,把夫人送回王府。”
被强制送回越王府的路上,我脑海里不断翻涌这三年的回忆。
从我和越尧成婚那日起,我便随他来到西北封地。
这三年,他把青梅竹马的白月光俞婉儿藏在军营外的宅子里,全城皆知。
众人只当是越王养在外面的外室,殊不知俞婉儿是罪臣之女,被朝廷流放。
而你他却瞒着皇命,把她接来安置在这处如王府般精致的宅院里。
最初我不是没怨过,也不是没问过。
但每次他都用各种借口搪塞我,
“婉儿她已经够可怜了。”
“她什么都没了,我能给她的就是我的陪伴了 。”
“她从小陪我长大,现在家道中落,我不能弃她不顾。”
渐渐地我也学会了对他们的私情不管不问。
只是,我以为他哪怕不爱我,也至少该敬我三分。
可当晚,他不顾军师阻拦,将俞婉儿高调迎进越王府。
只对我说了一句:“婉儿要细心坐小月子,外面的宅子终究不方便。”
俞婉儿当晚就住进了他的前院。
前院中花树成荫,连围墙都比我住的后院高了些许。
夜晚,我坐在房中等他。
他来时神情平静,手里却端着一碗药,递给我。
“婉儿刚小产,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要。”
我盯着他看,他没避我的目光,眼神坚定。
“婉儿要是知道你生了长子,她会疯的。”
那一瞬,我心中最后一丝执念彻底消散。
我平静地抬手接过药,仰头喝下,一滴未洒。
他松了口气。
“你放心,等婉儿生下长子,我会让你再生一个孩子。”
孩子?我心底一阵苦笑。
我腹中接连被他亲手堕了三个孩子,他怎么敢再说出这样的话?
第一次,是俞婉儿服毒自尽,说她活不下去了,因为她不能给越尧一个孩子。
那晚越尧破门而入,勒令我打胎,强行给我灌下了打胎药。
第二次,是敌军破城,城中大乱,俞婉儿意外流产,多日昏厥不醒。
越尧赶回军营时正好听闻我又怀孕。
他亲自让人熬药,一勺勺灌进我嘴里。
那两次我挣扎、哭喊、跪求也换不来腹中孩子的一线生机。
这一次,我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