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为你，我女儿才会这么丑！”
“姑姑，别怨我，这是你欠我的！”
尖锐的咒骂声还在耳边回荡，我妈用力推了推我的肩膀：“小悠，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
肩膀传来的推搡感让我回过神。重生了，真的重生了。今天是侄女的百日宴，宴会厅里挤满了来道贺的亲戚，此起彼伏的恭喜声中，我一眼就看见了抱着孩子的嫂子。
嫂子周曼琳穿着及地白裙，怀里的侄女裹着雪白的襁褓。嫂子爱白，所以穿着都要穿白色的。其实她以前还好，虽然爱白，也就只是往自己脸上折腾，但是自从嫂子入门后，她对美白的愈演愈烈，家里就再也没消停过：全家换美白牙膏，称普通牙膏让牙龈变黑；窗帘换成白布，说反光能美白；我哥用普通沐浴露，她竟将整瓶倒进马桶，说 “化学剂会让皮肤暗沉”。甚至饮食也被严控，只能吃她指定的 “美白餐”，说白米饭发黄、青菜含黑色素、蛋黄会让皮肤暗沉，一律禁绝。
“曼琳，你手里那瓶是什么？” 二姨突然指着嫂子手中的透明瓶子。
“漂白剂稀释液。” 嫂子脸上堆起笑，粉底蹭到了耳垂，“我给囡囡做全身美白用的，以后囡囡长大后肯定能当大明星。”
“这可使不得！” 三舅公重重咳嗽一声，“小孩子皮肤嫩，这东西腐蚀性强。”
“现在谁家孩子不美白，不想变得漂漂亮亮的？” 嫂子突然提高声调，眼眶泛红，“我闺蜜家小孩从小打美白针，现在白得像……” 她晃了晃瓶子，液体在瓶口溅出细小泡沫，“我特意稀释过的，保证没事！”
“保证没事？” 大伯也忍不住开口，“新闻上多少孩子因为乱用护肤品毁容，你要谨慎一点？”
“您懂什么！” 嫂子突然转身，漂白剂瓶子差点甩到旁边亲戚身上，“老一辈人就知道按土方法养孩子，囡囡要是以后因为黑被人欺负，你们负责吗？”
我妈紧紧攥住我的手腕，掌心全是汗：“小悠，快劝劝！你是大学生，说的话她听得进去。”
上一世的记忆翻涌上来。那时我抢过瓶子摔在地上，嫂子僵在原地。从那以后，每次侄女哭闹自己太黑，嫂子就在旁边说风凉话：“要不是你姑姑多管闲事，早就是小美人了。”
这一次，我往后退了半步：“妈，嫂子也是为囡囡好。”
“你说什么胡话！” 我妈急得直跺脚。嫂子却不理我们了，沾着漂白剂的手指轻轻划过侄女的脸颊。婴儿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哭声，细嫩的皮肤上很快泛起红疹。
“看吧，孩子不舒服了，赶紧停下！” 表哥冲过来想抱走孩子。
“别碰！” 嫂子护住孩子往后退，“这是正常反应！美容院做果酸焕肤也会泛红，多做几次就适应了。” 她不顾众人阻拦，继续往孩子小腿上倒稀释液，襁褓瞬间被浸湿一片。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有人举起手机拍摄。我看着嫂子苍白的脸，耳边仿佛又响起十年后的尖叫声，侄女表白被拒，在她挑唆下认定是我毁了她的人生。匕首刺入腹部的瞬间，嫂子歇斯底里地喊着：“当年坏我好事！就是你害我女儿变得这么丑。”
顶灯闪烁，侄女的哭声更响了。我转身走向洗手间，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腹部，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上一世的疼痛。这一次，我倒要看看，当我不再阻拦，这份扭曲的 “母爱” 会带来什么后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