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柳绿红墙的宫道，我踩着积雪回了东厂京华园。
天上的雪花飘飘扬扬，落到脸上瞬间化成了水。
冰冰凉凉的，亦如我此刻的心。
院内，我看着一身鹅粉大宫女服侍的宋月菱走远，才深吸一口气进了竹苑书房。
一身玄袍的萧魏拿着一张鸳鸯戏水的帕子擦着手，见我进来，眉头微蹙。
“瑟瑟，这里你不该来。”
我一怔，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从前他的竹苑我来去自如，自从宋月菱来了后，我连见他一面都成了奢望。
“天寒地冷，我给你端来御膳房的炭火取暖。”
我淡声说着，将手里的火炉子放在了书桌上。
萧魏瞥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拿。
“以后这些小事不用你做，底下的奴才会安顿好。”
我蜷紧手心，平静地点了点头。
“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我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我和萧魏曾是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
但人人都说我是天生的丧门星。
一出生便克死母亲，及笄那年父亲也因一场大病而死。
孤苦无依之际，是萧魏护住了我。
他说：“别哭，我带你入宫。”
在那个雨夜，他一手撑伞，一手牵着我，进了宫墙柳绿的深宫大门。
宫中人欺我弱小，他时时刻刻将我带在身边当差，不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还对我说：“瑟瑟，往后这冰天雪地的深宫，就是你的家。”
也是那一天，我才知道他断了子孙根在宫里做了太监。
一年又一年，我陪着他从籍籍无名的小太监，变成权倾朝野的东厂九千岁。
陪他风风雨雨走了十年，我蹉跎了岁月，也没能等到他拿着婚书给我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是等来了他和皇后身边大宫女宋月菱的日日欢好。
既然等不到，我也该明白，人要及时止损。
当初因为萧魏一把遮风挡雨的伞，我为他留在宫里十年。
但往后的人生，我该自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