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日头很好,当班的侍卫送饭来的时候,扔进来一个人。
「杜姑姑,来新人喽。」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被他们扔在了青石地砖上,一动不动。
我赶紧去探了探气息,是活的。
陈姓侍卫舔舔嘴唇,笑嘻嘻的,「放心,没死呢,兄弟们知道轻重。」
我瞪他,「你们是越发放肆了。」
他递过来热乎乎的面饼和一碗炖肉,「放心,她全家判了谋逆罪,死绝了,翻不了身的。」
见我不动,他又肉痛地递过一锭银子,「劳驾姑姑。」
我这才接过,「得了,下次少造孽罢。」
我管收人,管烧埋,管后事,这钱我拿得不亏心。
我拿粗油布往地上人的身上一盖,然后将人一扛,直接背到了西面的厢房里。
房里什么都没有,只一张光秃秃的床。
我将她一放,便出去了。
等我端着水盆再回来,床榻上却空无一人。
我吓得后退,这才发现她正死死扒着窗户,想要往外爬。
我赶紧将她拉下来,她已经十分孱弱,四肢无力,只仍旧发着抖,嘴里念叨着「不要,不要」。
我不理她,只自顾自地拿着布蘸着温水给她擦洗身子。
冷宫外我管不了,但是进来的女人,我都尽量让她们干干净净地离开。
女人在我的动作下渐渐安静下来,我拿了一件粗棉袍子给她套上,她睁着一双极美的眼睛,恍惚地看着我,「来人,赏——」
我微微一笑,「多谢娘娘。」
她安静下来,甚至露出一抹笑。
所有被送来这儿的女人,听见这句话都会安静。
因为她们之前也确实当过娘娘。
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她们被皇帝厌弃,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从此一辈子也到头了。
「娘娘」这个词,到底有什么样的力量啊。
我不太理解。
我只是个冷宫里的小宫女,但是起码我还活着。
我也是这冷宫里唯一不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