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出来,转身就把放弃治疗癌症的证明扔进了垃圾桶。
陈烬野和乔萦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他自以为平衡的很好。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可能做到把爱意一分为二。
我给过他很多次机会。
高烧不止想让他回来陪陪我的时候,被他哄着说要出差,其实在陪乔萦滑雪。
受邀回母校演讲的时候,被他百般推辞,没过多久他去了乔萦的学校。
周年晚上我给他打过很多通电话,每一通我都告诉自己是最后一通,最后我抱着手机在沙发上睡着了。
事后我才听朋友说那天他带着乔萦在跟我求婚的地方放了一晚上的烟花,仅仅因为乔萦一句「我不想你回家。」
也许是那晚的烟花声太大,陈烬野放弃了他年少时对我的承诺。
陈烬野第二天哄了我很久,我的账户后面多了好几个零。
年少时最缺的东西变成了他现在最轻易拿得出手的东西。
我还记得第一次我知道乔萦存在的时候,是在他新设计里出现了不属于任何人的印记。
我想安慰自己只是他的创新,可他设计稿后跟着的大写Q,是撕开我们婚姻的利刃。
我比想象里要平静,没有歇斯底里的和他闹,没有问他那个人究竟是谁。
我选择了相信他,就像少年时期他每次犯错那样。
我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陈烬野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我把委屈和眼泪咬碎了往肚子里吞。
继续做陈烬野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无视掉他越来越无所谓的态度,无视掉他衬衣上多出来的刺绣,无视掉他突然换掉的香水,无视掉他越来越晚的回家时间。
我第一次见到陈烬野的乔萦,是在意料之外。
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大胆,大胆到把人领到家里来。
我推开门看着满地的狼藉,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转身出去了。
眼泪很苦。
我已经不记得眼泪是什么滋味了。
因为年少的陈烬野承诺过不会再让我掉一滴眼泪。
我整理好情绪回去后他们已经收拾好了。
我看着陈烬野慌张的打开门,眼里都是不安。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他和年少时那个满眼都是沈昭夕的陈烬野不一样了。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紧紧握着拳把指甲陷进肉里,强忍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我刚回车里拿了趟文件,这是谁呀?」
我装作轻松的样子,带着温柔的笑。
陈烬野松了口气,他以为我没看到。
「宝宝,这是我新收的设计助理,乔萦。」
陈烬野像是怕我误会,走上来拉住我的手。
「她父母离异了,没人管她,我就擅作主张把她接回家里了。」
啊,原来拿的我的剧本。
我看着陈烬野突然很想笑。
17岁的陈烬野一边上学,一边兼职供我读书的时候,他站在我爸妈面前也是这样的。
他爱人的样子,我太清楚不过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
「住在家里也不方便,你找套房子让妹妹住吧。」
陈烬野很开心,他看着乔萦说「那就靠着你学校那套吧。」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那套是我们当时挣钱以后买的第一套房子。
房子不大,却很温馨,处处都是我们相爱过的痕迹。
他现在要把那套给乔萦,甚至没问问我。
他的眼里只有乔萦,甚至没注意到身后眼眶通红的我。
那天晚上他带着乔萦出门了,我像个疯子一样砸了主卧里的所有东西。
我抱着摆在床头的结婚照泣不成声。
他给我的爱太炽热了,唯一的光源离开后,我就像坠入了无限冰窟。
我很没出息的又把屋子重新整理好。
那天晚上我睡的很不踏实,梦里年少时候的他变得面部狰狞。
我挣扎的醒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我无意识的喊着陈烬野的名字。
恋爱后,每一个差点被梦魇吞噬的夜晚都是他把我拉出来的。
我迷迷糊糊的走进了他的书房,电脑上是他忘记退出的微信。
我点开,朋友圈里全都是他和乔萦的合照。
他们去吃了我念叨了很久的那家日料,去了我想去很久的海边,去了陈烬野答应过我的国外。
每一张照片陈烬野都笑的幸福。
他满心满眼都是乔萦。
我好像又看见了年少时候的陈烬野,意气风发。
我们婚后他不再陪我出门逛街,不愿意再陪着我看看电视剧。
我以为这是少年长大的标志,现在才知道原来是陈烬野已经陪过别人了。
心脏好像被手掌狠狠捏住,我蹲在桌边无意识的干呕。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砸进我们两个亲手选的地毯里。
我无数次劝自己放弃,劝自己离开。
可是年少的陈烬野太爱我了,我总觉得他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