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前,是天界唯一由妖修炼成仙的金龙,是天界战功赫赫的神使。
是天帝无比信任的部下,也是天界第一战神祁烬的未婚妻。
他们爱我、敬我,赞我。
可我死后,他们指着的尸骨唾弃,说我是个本性难移的妖修,是天界的耻辱。
……
人族死后有灵魂,而神仙死后,元神会在三界飘荡七日。
我死后,我的元神来到了天界第一战神祁烬身边。
玲珑洞府里的数百颗夜明珠发出刺眼的光,穿透我的身体,在地上留不下一点阴影。
我的元神轻荡,洞府内无一仙人能发现我。
本以为在魔界的任务里,我暗探身份败露后便是结局。
可没想到再次清醒时,却回到了天界。
我到现在都想不通,明明万无一失的计划为什么会出现纰漏。
神魔两界在五百年前签订神契,定下互不干涉的合约,而这合约却在一次边界仙魔之战被打破。
魔尊说是治下不严,以后定当管教,可天帝确信此事定于魔尊有关。
我去往魔界,拼命寻找魔尊勾结异党想进攻天界的证据,结果却在重伤之际被魔尊的部下捉住,将我与证据一起丢入魔兽潮中。
想到这,我嘴角不由挂上一丝苦楚,眼底的愁无法化开半分。
祁烬的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将我的思绪拉回。
“司命仙君,这具龙族仙人的仙躯,还没有族人来认领吗?”
我看着他一丝不苟的神情,心里浮起丝丝感叹。
祁烬是天界战神,也是我的未婚夫。
我死后,我就离他仅有一寸距离,而他浑却然不知。
司命仙君时安摇摇头:“龙族来的都已经领回了自家门户的族人,唯独这个仙躯被啃噬得面目全非,无仙认领。”
“也怪我,没有护好认仙薄,现在也无法得知此仙身份。”
祁烬脚步稍顿,声音漠然。
“那就等楼神将那边消息。”
闻声,我心中一股难言的涩意汇聚成渊,点点将我侵蚀。
我看着祁烬,他一身墨金护甲一丝不苟,双眸似乎永远不会含情。
他若是知道那具仙躯是我,还会这么冷漠吗?
看着祁烬淡漠的侧脸,我一瞬不敢深想,唇角苦涩蔓延。
我听见时安小声嘟哝:“怎么会有仙消失这么久,爹娘也不来认领呢?”
闻声,我身形晃动了一下,望着天外天流光溢彩的云霞,眼神恍惚。
爹娘……
我们虽为龙,却不过只是海底妖族,好不容易修炼成仙,爹爹做了天界神君,可却死在了百年前的天魔大战中,被抬回来时,尸体无一处完好。
而我娘亲,早就在三年前就跟我决裂了。
因为我有任务在身,只能放弃天界神使的身份去往魔界。
娘亲骂我泾渭不分,不忠不孝,好不容易修炼成仙,却放弃自己多年的努力和爹爹的荣誉。
她将我的东西都丢出家门,眼眶赤红的瞪着我:“滚!明岚!龙族就当再也没有你这条龙!”
直到我死,我也没再见过她,而现在,我宁愿不见。
消失三年的独生女,再次相见却是一具躺在玲珑洞府里的尸体,她该如何承受……
酸涩直冲鼻尖,我明明可以旁若无人的大哭,可惜,元神没有泪。
不过三秒,我再度出现在祁烬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我对他执念太深,死后再睁眼,就一直跟在他身边。
我看着他坐在司命仙君的卷宗阁里,坐在书案前翻动着里面的卷宗。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
楼郁循,天界护法神将。
他直接将卷宗放到祁烬桌上,眉眼疲惫:“你说,这次兽潮会不会和之前边界的战事有关?”
我不禁看向卷宗,却见卷宗上的留影石浮现着我人形时的面容。
留影石能记录世间它所面对的一切,千年不毁。
碧云罗仙裙,腰间的独属于天界的魂玉名牌在微微摇晃。
魂玉上面清晰的刻着我的名字——
明岚。
我盯着上面的名字,心脏一点点发烫。
我不由对楼郁循升起一起感激。
感激他没有将我做任务时期的骄奢淫逸的举止的影像放在卷宗中,而是给我留了一分体面。
祁烬在阁中看着手里关于我的卷宗。
阁外,谴责和流言穿过雕花的窗口入了耳。
“这明岚不仅对不起死去的刑天神君,也对不起天帝和所有信任她的仙家!”
“到底是个妖修,本性难移,肯定是蚀了初心,投奔魔族了。”
他们的每一词每一句落在我心头,都像是矛尖刺向我,没有鲜血却处处疼痛。
我看着那个被祁烬拿在手中的留影石,眼眶发胀。
“你们相信我!我保证忠于天界,从未背叛过大家!”
当初成仙那日在太古神殿立下的誓言,我从未忘记!
“嘭”!
谁知存有我影像的留影石,在祁烬的术法下瞬间裂成了无数片。
他声音冰冷:“她害死了那么多神将,不配再挂上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