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薇和离那日,沈鹤钧和我说了许多话。
「表妹心地善良,路边有只受伤的雀儿都要捧回家,和离定非她的错。」
「我和清薇虽然三年未见,但她时常给我写信,可见她心中惦念我这位表兄。」
「你嫁给我三年,但始终没学会大家闺秀该学的规矩,也可以让清薇教一教你。」
「鹊银,清薇甚好,你可不可以....」
沈鹤钧的话还未说完,我便径直打断:
「可以。」
他怔住。
我望着沈鹤钧,双眼有些发涩。
可能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提起何清薇时,他眉眼比平时柔和。
我轻声道:
「夫君若是想留表妹在家,不必问过我。」
沈鹤钧和何清薇的旧事我听过一二。
只是彼时我并不在意,以为过往已了。
直至有一次沈鹤钧醉得不省人事。
我喂他解酒汤,他双眼迷蒙,轻握住我的手。
「阿薇,你别嫁。」
我猛然怔住。
瓷碗碎了一地,溅起的碎片划伤了我的手。
我抬起受伤的手,才惊觉泪水不知何时糊了满脸。
眼泪砸在沈鹤钧脸上。
他清醒过来,沉默许久,道一声抱歉后匆匆离去。
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也有失魂落魄。
我开始细数他们的过往。
书房早已泛陈的画卷;
匣中珍藏的红绳络子;
后院栽满了的海棠花;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们数不清的少年艾慕。
丫鬟们都在背后议论,表小姐温婉宜人,嫁给武夫委屈了她。
她们又说,可惜少爷被贬,否则哪轮得到一个村姑当主母?
议论来议论去,都是嫌我不够好。
我这才明白。
他们之间的情并非旧事。
而天上云和地里泥,亦有越不过的鸿沟。
我没理由继续沉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