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展示柜玻璃碴,被撕烂的卷子碎片,还有一旁战战兢兢的管家和用人。
我默默把手中的一块雪板放回原位,对女儿由掐改为抚摸。
沈慕夕后退一步,躲过了我的手,精致却仍旧稚气的眉眼掺着冷意。
她弯腰捡起一片片试卷碎片,攥在手里,然后沉默着转身离去。
我怔着看她背影几秒,提高音量:「沈慕夕!」
她停住上台阶的步伐,但也没有回头。
「我记得你明天开家长会?正好我有时间,我去吧。」我开口道。
「不需要。」沈慕夕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继续上楼。
未说出口的话卡在我的嗓子中,我在心底叹了口气,扫了眼满地狼藉,命人来打扫干净。
随后我拨通了一个电话,响了很久,那端才优哉游哉接起,背景声杂乱。
「什么事?」女声漫不经心,尾音轻扬,嘴里还哼着曲,一副轻佻浪荡的做派。
可就是她,在我死后,扔下所有玩乐,跟疯了一样让我继母一家集团破产、家破人亡。
我思绪渐渐飘远,回忆起我还是一抹灵魂时看到的景象。
我那向来花心慵懒的老婆沈歆面色苍白,双眼红肿干涸,没有了往日的轻佻软弱。
她雷厉风行地让所有欺负我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其实这些行为我能理解,毕竟我跟她们母子二人关系再怎么不好,也是沈家的女婿。
可沈歆实在没有为我殉情的必要。
为我报完仇后,她手里托着我的骨灰盒,站在我跟她婚礼的那个海边。一站,站了大半天,风将她平日的优雅贵气吹得烟消云散。
只剩落魄。
当时我的灵魂飘在一旁,嗤笑着想,天天喝酒跟漂亮弟弟玩,现在终于有点良心了?
随后。
她在我震惊的目光中,抱着我的骨灰盒,一步步走向深海。
没有一次回头,孤独又决绝。
直至海面波澜卷起,将她掩盖,再无身影。
徒留我的灵魂震颤。
……
这个中二女人,污染水域,等泡发了漂起来肯定丑得要死。
深夜的海边,静悄悄、静悄悄。
我孤寂的灵魂仿佛被困在原地,又似乎感觉有一阵咸湿的风刮了过来,
吹乱我的头发,吹乱了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