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顾津南,我们完了。
“顾津南,你清楚你在下什么命令吗?”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上显得异常沙哑。
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架着我,他们的手像铁钳,容不得我挣脱。
傍晚的风卷起沙尘,吹过面前那片特意被撒上了铁钉的模拟雷区。
顾津南迈着标准的步伐走到我面前。
他捏住我的下巴,力道不轻,语气是军人特有的不容置疑。
“军医上次体检报告明确写着,你和胎儿指标一切正常。苏晚,我是该信你的托词,还是信军医的专业判断?”
腹部传来一阵紧过一阵的坠痛,八个月的身孕让我负荷沉重。
曾经让我无比安心的语气,此刻只让我感到彻骨的寒。
恐惧在心中蔓延。
我放软了语气,几乎是在哀求。
“顾津南,我求你,这是我们的孩子!他马上就要出生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却丝毫不为所动,眼神冷硬如磐石。
“你赢了比武,让晓晓在全体队员面前失了面子。她是技术骨干,情绪影响工作。”
“你让她难堪,就必须有所表示。”
林晓晓,军区总院派来的技术支援军官。
无论我立过多少功,获得过多少荣誉,在他心里,似乎总比不过林晓晓的一句委屈。
这一刻,我后悔了。
后悔当年不顾一切地爱上顾津南。
鼻尖一酸,泪水混着脸上的沙土流下。
“顾津南!我是狙击手!要是在雷区出了什么问题,我就废了,我的军旅生涯就完了!”
他忽然嗤笑一声。
“说到底还是只顾自己!为了你那点荣誉,连孩子都能拿来当借口?”
“罢了,我不计较。”
他伸手,用拇指粗粝的指腹抹去我的眼泪,那触感让我浑身一颤。
“以后,你不用再冲在一线。调去文职,我帮你安排。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家,想要一场安稳的婚礼吗?这次服从命令,给晓晓道个歉,等孩子生下来,我打报告,给你风风光光办一场。”
我浑身发抖,腹部的绞痛越来越清晰。
可顾津南的眼神,比任何肉体上的疼痛都更让我窒息。
趁着架住我的士兵稍有松懈,我猛地挣开,抓住他的衣袖。
“顾津南,我放弃!我退出比武名次,我申请调离!我带着孩子离开基地,再也不出现在你和林晓晓面前!”
我死死盯着他,声音破碎不堪。
“求你,放过我。这不是任务,这是谋杀!”
他眼神骤然一厉,猛地甩开我。
力道之大,让我踉跄着向前扑去,差点直接栽进那片铁蒺藜里。
“苏晚!注意你的言行!这是命令!”
他冷厉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军刀。
“我已经承诺了婚礼,你还想怎么样?非要违抗命令吗?”
我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婚礼?他以为我渴望的只是一场形式吗?
“我不需要婚礼!”
我摇着头,眼泪和冷汗一起滑落。
“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安!只要我还能留在军区,还能握我的枪!”
“够了!”
他骤然暴怒,一把扣住我的后颈,强迫我直视他燃着怒火的眼睛。
“苏晚,军人的天职是服从!”
“只是让你受点皮外伤,死不了!”
“你平时训练受伤还少吗?这会儿装什么娇气!”
他的指节用力,我疼得眼前发黑,却仍本能地用双手死死护住隆起的腹部。
顾津南的手从我后颈滑下,转而扣住我的手腕。
他眼底翻涌着某种我无法理解的固执,对旁边的士兵抬了抬下巴。
“送她上训练场。低姿匍匐,穿越雷区!”
“不!顾津南!你不能!”
我拼命向后蜷缩,却被两名士兵毫不留情地架起,拖向那片闪着寒光的铁蒺藜……
挣扎间,我的小腿蹭到低桩网的边缘,尖锐的刺痛瞬间传来,温热的血浸透了作训裤。
他们像执行一项不容置疑的任务,将我安置在充满未知的雷区。
下一秒,我的手掌、膝盖、小腿腹,几乎同时被冰冷的铁蒺藜刺入!
剧痛让视野泛起红光,我想蜷缩保护腹部,可稍微移动,那些尖刺就扎得更深。
血迅速渗出,在我身下的沙土上洇开深色痕迹。
“前进!”顾津南站在训练场边缘,声音冷酷,不带一丝感情,“你不是号称全队耐力最好的狙击手吗?”
我颤抖着试图用手肘支撑身体,可手掌刚一离开地面,钻心的疼就让我失衡。
一枚铁蒺藜几乎刺穿我的脚踝,我疼得仰起头,喉咙里溢出压抑的痛哼。
这个动作让腹部压力骤增,一阵剧烈的、不同于以往的绞痛猛地传来——我意识到不对了!
“孩子…顾津南!救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