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宾客被引到喜房时,丈夫赵明泽和小厮正在喜榻上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最先冲进来的丫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今儿个可是新婚之夜,少夫人怎能在新房里与人……」
许是太羞耻,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只是手指哆哆嗦嗦指着喜榻。
现场很快炸了锅。
「不会吧,这少夫人也太不知检点了!」
「岂止不知检点,这是把小王爷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啊!」
「荡妇,呸!」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立刻抓了我浸猪笼。
直到穿着大红喜服的我,怯怯懦懦地从门后艰难地探出个脑袋来。
「各……各位……不……不要……」
见到我,所有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震惊程度,不亚于见到鬼。
最震惊的当属带人冲进来的小丫鬟。
她用力眨了眨眼,确定没有看错人。
「少夫人,您怎么在这里……」
「我……」
我显然是被这么大阵仗吓着了,说话越发哆哆嗦嗦。
「夫君让我在外面守门,我……我寻思着去给他们打点热水来备用……」
听到这话,众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手里还提着一个盛着热水的木桶。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赵明泽竟在洞房花烛夜和别的女人在喜榻上厮混,还让新婚妻子守门?
这也太炸裂了。
更炸裂的还在后面。
他们很快就从帷幔缝隙以及里面传来的声音中判断出来,跟赵明泽厮混的并不是女人,而是个男人。
「这……」
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在喜房里此起彼伏。
安小王爷……好男风!
这是他们可以免费看的么?
算不算知道了皇室秘辛?
众人都在纠结该多看几眼这难得一见的鬼热闹,还是该闭眼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的时候。
唯有一人最激动。
「小王爷!」
她死死盯着还在不停晃动的喜榻,两只眼睛恨不得冒出火来。
定睛瞧了瞧。
这妇人约摸二十六七岁,神色倨傲,体态风流。
满头珠翠,身着百金一尺的流云锦,派头十足。
嫁进王府之前,我就知道小王爷赵明泽身边有个自幼服侍的贴身丫鬟柳絮儿。
柳絮儿比他足足大了十岁,却极合他心意,两人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赵明泽一直想明媒正娶柳絮儿为妻,为此不惜几次忤逆老王妃。
直到老王妃以死相逼,一条白绫把自己悬在梁上,才逼赵明泽妥协娶了户部尚书的嫡次女。
成婚当日,赵明泽便正式纳了柳絮儿为贵妾,当夜便宿在她院子里,让新婚妻子独守空房。
柳絮儿仗着赵明泽的宠爱嚣张跋扈,屡屡挑衅主母。
世家贵女都是有气性的,哪里受得了这般羞辱,忍无可忍之下,命人打了柳絮儿一顿板子。
赵明泽勃然大怒,当晚就以善妒之名,一纸休书把妻子休回了娘家。
对女子而言,善妒是大罪。
那姑娘的父亲虽为户部尚书,却惹不起赵明泽这个皇亲国戚。
为了保住族中其他未嫁女子的名声,哪怕再心疼不舍,也只能逼着被休的女儿剪了头发,连夜送去家庙。
那之后,赵明泽再次提出要把柳絮儿扶为正妻。
老王妃急怒之下狠狠打了柳絮儿三十大板,表示赵明泽若不肯再娶妻,就把柳絮儿活活打死。
为了保住柳絮儿的命,赵明泽只能妥协。
经过之前那一出,赵明泽宠妾灭妻的名声彻底在京城传开。
没有哪个高门大户肯把女儿嫁过去受罪。
门第太低的,老王妃又看不上。
一来二去,目光就落到了我身上。
无他。
只因我是京城官宦小姐中,独一份儿的窝囊废。
虽为原配嫡女,却被两个继妹踩在头上欺辱。
我曾议到两次极好的亲事。
都在快要成亲时,被继妹截胡了去。
相比之下,三妹妹比二妹妹更技高一筹。
不仅截去了未婚夫,还把亡母留给我的嫁妆截去大半。
偏偏我是个不会反抗的,被人打了左脸,恨不得主动把右脸凑过去。
提起我,整个京城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会摇摇头说一句窝囊废。
数年来,也算有口皆碑。
父亲只是个四品官,门第不算太高却也不失体面,我又是个窝窝囊囊逆来顺受的性子。
到了王府,还不是任由他们揉圆搓扁?
简直就是天选大冤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