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染抬头看向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心里却泛起细细麻麻的涩苦。
她已经有二十年没见过他了。
没想到重生回来,他同她说的一句话,是责备。
这时,一旁的冯娟华连忙开口表示:“九屿,我想弟妹只是开个玩笑,你别跟她置气,我该去托儿所接小宝放学了。”
听见这话,顾九屿脸色好转了些,冷冷看向沈清染:“你自己进去跟政委谈让名额的事,我先送嫂子走了。”
说完,他就打开吉普车门,和冯娟华离开。
从头到尾,他都没把她的拒绝当回事。
是了,前世他就总是这样的。
自从顾九屿的表哥去世后,留下冯娟华和一个三岁的孩子。
之后的日子里,顾九屿照顾着冯娟华母子俩,忽略她这个妻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她早该看清了。
沈清染扯了扯唇角,转头踏入了政委室。
她进去后,张口只提了两件事。
“政委,我来办回城手续,另外我还想申请一张离婚报告。”
前世,是顾九屿给她送这份离婚书。
今生,就让她来主动送给他吧。
……
从政委室出来后,沈清染骑着自行车就回了家。
一推开门,就见顾九屿已经回来了,正在院里擦脸。
看见她回来,顾九屿张口便问:“让出回城名额的事,你今天去和政委说清楚了吗?”
沈清染身形微顿,回答道:“说了,半个月后。”
只不过不是冯娟华的手续,是她的。
闻言,顾九屿语气顿时柔和下来:“我知道你心里气,但表嫂他们孤儿寡母的更需要回首都,在首都他们才有娘家人照顾。”
“你还有我,我可能在这驻扎十几二十年甚至更久,你要是回去,我们就是相隔两地了。”
前世,顾九屿也是这样跟她说的。
她信了。
结果回城结束二年,顾九屿就被紧急调回首都,丢下她一人。
她在这荒凉的新疆,日日看着那一条通往回家的路,等了一年又一年,一等就是二十年。
直到千禧年,她终于等到了顾九屿的信。
她满心欢喜打开,可里面是一封强制离婚通知书。
他没有给她拒绝的权利,就这么将她抛弃在这遥远的新疆。
她绝望,她愤恨,却无法发泄。
可今生,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但她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是点头道:“嗯,你说得对。”
顾九屿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沈清染似乎变了……
可就在这时,屋外忽地刮起大风,巨响从天上劈下。
“轰隆隆——”
沈清染被吓了一跳,本能般朝顾九屿靠近。
可顾九屿却当即起身,急匆匆就出门:“我去看看嫂子他们,嫂子和小宝都害怕打雷,我不放心,清染,你自己先睡。”
他就这么离开了家。
沈清染僵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苦涩扯出一抹笑。
沈清染啊沈清染,你还在期望什么呢?上辈子的教训还不够吗?
她收回了手,听着轰隆的雷声,独自关好门窗,缩进了被窝。
屋外电闪雷鸣,沈清染的泪水无声流淌。
二天清晨雨停了。
沈清染醒来看着床边空空如也,顾九屿一夜未归。
她吃了早饭后,拿起桌上昨晚备好的教案放在布包里,便骑着自行车去往学校。
当初她下乡分配时,就被分配到了兵团小学做老师。
她刚到学校门口,迎面就见到了顾九屿的吉普车停在门口,冯娟华刚从车上下来。
其他来上课的老师都看到了这一幕,当即有人笑着说:“真的稀奇呀,顾团长不送自己媳妇儿沈老师过来,反而送了冯老师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