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年突然攥着我的手骤然收紧，锢得我手上旧伤生生发疼。
身后传来孩子的呼喊声：
“何爸爸，快走好不好，我跟幼儿园的好朋友都约好了，要让他们见见我的爸爸！”
女人后知后觉地捂着孩子的嘴。
何之年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反应。
见我沉默。
一向自持沉稳的他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他压抑着微起的怒意和浓浓的疲惫，声音沙哑：
“林音，你为什么不闹，你就非要这样和我相处吗？”
“我今天确实要出差，送他们只是顺路的事，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他们孤儿寡母很可怜，我才多点关照而已。”
“小孩子从小没有爸爸，把我当成爸爸也是正常的，你没必要因为这生气。”
他的语气带着些着急，解释中似乎又急切地想要找出我生气的证据。
可无论是公司，还是机场，任何一个方向，都和幼儿园的方向不顺路。
我有些好笑。
从前我哭我闹，不顾一切地揭穿他，砸了所有东西，逼他跟我说实话的时候，他这么说。
现在我一句不问，一点不反对，连说话都带上笑，他依旧这么说。
我用力抽回手腕，上面因为他的用力泛出青紫。
“我没生气，我相信你的，你之前不是说过不喜欢我啰嗦吗。”
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何之年攥紧了拳头，却又无奈松开。
他无视了身后呼叫他的声音，紧紧盯着我。
就在我转身之际，突然上前把我抱进怀里。
“音音，我不出差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今晚回家，我们好好谈谈吧。”
身后催促声更甚，我任由他把我圈进怀里。
罕见的，将头迈入我的颈窝。
他似乎对我的顺从终于有了些满意，连声音都软了分，似是在哄我。
“地址发我，晚上我去接你。”
话落，他转身上车。
临走前，还嘱咐我，路上小心。
何之年向来如此，只要没有争执，他就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衡地游走于两个家庭之间。
“我知道，快走吧，再晚就赶不上了。”
再晚，他赶不上幼儿园的活动日。
再晚，我也赶不上和儿子约定去看望他的时间了。
坐上车，我的手机弹出登机倒计时提示。
去年的今天，何之年拿刀指着我，逼我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我迎着刀上去告诉他死也不离。
今年的现在，我却主动签好离婚协议，等待登机，彻底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