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妈妈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我妈布满皱纹的眼角挂着泪水，眼里藏着伤心和自卑，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我的袖子。
“大家别拍了，都别拍了。”
她瘦小得像菜干的身子挡在我面前，挥舞着双手，阻止着台下的媒体拍摄。
今天我是荣获市高考状元的日子，母校联合媒体，特地举行了一场大典礼。
我妈也在今天，被全国的专家评定为“国家级好妈妈”，给她颁了个奖。
可大喜的日子，我看着我妈护着我的身影，我选择冷漠地推开了她。
我拿过话筒，试图再喊一遍。
我弟唐继川冲过来，一拳打飞了我的话筒，狠狠掐着我的胳膊把我摔在地上。
我妈惊呼一声，到底没拦住他的动作，“继川，别怪你姐姐，都是妈不好！”
我弟更生气了，朝我吐口水骂我：“你读书再好有个屁用，白眼狼！”
“妈含辛茹苦供你，你就这样辜负她？！”
我抹掉脸上的口水，撇了撇嘴角。
“哦，所以呢？”
校长都看不下去了，打算扯了话筒线。
就是踹，也得把我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踹下去。
我妈忍着眼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抱住了校长的大腿。
毫无尊严地替我向媒体乞求：“小满肯定是一时糊涂了，校长！校长！您给小满一个发言的机会吧！”
“小满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站上这种大讲台的，求求你们，别怪她，要怪就怪我没教好她！”
年轻的记者们抹着眼泪，不再把镜头对准我妈。
校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压着声音呵斥我：“唐小满，你妈患有胃癌，省吃俭用把你供成了市状元，你做人不能这样。”
我一脸受教的样子，点头捣蒜：
“哦哦，谢谢校长，你们要歌颂我妈的话赶快去采访她呗，她可会装了，保证能够让你们出头条的。”
校长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捂着心口，抖着手指骂我。
“唐小满，你、你！你妈妈为了你，把自己房子都卖了，就为了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天天冒着热汗跑腿给你送饭。”
我恍然大悟，在严肃的气氛下笑出了声，开了个玩笑。
“校长你想吃啊？你早说嘛！”
记者媒体都看不下去了，怼着我的脸拍着镜头。
我满不在乎地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听着我妈在地上磕着头，声声泣血地求他们不要报道出去。
“小满才刚高考完，她就要报大学了，求求大家原谅她吧，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记者们看不下去了，主动上前扶起哭得没力气的我妈，又是感动，又是替她不值得。
“这样的女儿生出来就是讨债鬼！阿姨，您是好妈妈，可唐小满她不是个好女儿啊，真的不值得的！”
我妈只是哭着，说她不想放弃我。
我在旁边没耐心地听着，看他们一个个因为我的态度红了脸，恨不得冲上来打我揍我。
面对他们愤恨的目光，我轻笑着吹了声口哨。
我妈坚持说我是个好孩子，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她一瘸一拐地朝我走来，眼里满眼希冀，重新把话筒递给我。
“小满，妈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你重新说一遍。”
我妈哭得差不多了，我适时地清咳一声，重新拍了拍话筒：
“陈晓梅，我说你是装货。”
陈晓梅，是我妈的大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