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佚名

目睹谢婉柔脸上的幸福光芒,我不禁心生怜悯,然而还是以一种深切却又委婉的方式说道:“婉柔啊,京城的繁华并非小阳村的简单自由,那里的风云变幻远超你想象的。”她却瞪大了眼睛,反驳道:“住口,我这辈子就要享受当贵族小姐的荣光,哪里容得你这个村姑指手画脚?”

我理解她的决心,于是沉默了下来。有时候,忠言未必能劝服一个不愿回头的人。

父母也深感无奈,父亲抚摸着我的头,母亲满眼哀伤:“婉清,我们并非不爱你,而是你的妹妹体质娇弱,我们担心她在侯府生活会有不适。可没想到,她......”话语中带着无尽的懊悔和自责。

我反过来安慰他们,轻拍母亲的手背,理解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子女的爱和保护。

虽说我出身平民,他们也无力违抗侯夫人的选择,那只是基于我更健康的体魄和在那样环境下生存的可能。他们认为,跟着宣平侯去京城,能让她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我从未因此而怨恨他们,因为他们是为了妹妹的幸福和安稳作出的决定。母亲亲手熬制的米粥,热气腾腾的包子,每一口都让我感觉到生活的温度,那远胜过侯府的奢华,因为那是实实在在的亲情与安宁。

尽管小阳村的生活清苦,但我无须日复一日地行礼请安,不必为了琴艺摧折手指,不必忍受冷馒头的陈旧,不必承受体罚,更不必与京城权贵的孩子们钩心斗角。这样的生活,虽然简朴,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我心满意足于此刻的平静,遥望着谢婉柔,如今的她,名为沈婉柔,已彻底改变了身份。踏入侯府的第一日,她就被囚禁在幽深的闺房,严令下人们对她不闻不问,只为了那细白的肌肤和仪态的端庄。

侯夫人对她百般呵护,选上上等的饰品和丝绸,亲自教授礼数,塑造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形象。然而,哪怕是最微小的瑕疵,如话语稍重、步伐稍急,都会成为她遭受鞭打的理由,侯夫人视其如眼中钉,丈夫冷眼旁观,只图息事宁人,对她的疾苦充耳不闻。

沈婉柔承受着身心的双重折磨,仿佛在亲历前世我的遭遇,却始终未曾萌生逃逸的念头。即使回到小阳村,她依然昂首挺胸,居高临下地嘲笑着我这个乡野村姑,对于那段侯府的生活,她却选择了沉默。

我正沉浸在花汁的调制中,用前生的记忆与技艺,经营起小小的胭脂买卖,以期改善谢家的境况。沈婉柔的到来,她身上的锦绣与我身上的麻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在嘲弄我落魄的身份。我并未回应她那轻蔑的眼神,只是继续专注地捣着花汁,直到那盆碗被她气急败坏地踢翻。她傲慢地宣称:“大胆的乡民,竟敢不识本小姐的尊贵,还不速速下跪!”

我愕然,仿佛星辰在眼底闪烁,仰望着她,心中涌起一股震撼的涟漪。

沈婉柔在侯府度过的这些年,似乎并未如我想象中那样,仅仅承受着皮肉之苦,她的智慧并未因频繁的鞭挞而退却分毫。

朝廷礼制中并不崇尚跪拜,日常生活中的下跪,不过是百姓对祖宗和皇家的敬意,或是奴仆对上级的臣服。我,一个清白的农家女子,即使面对宣平侯,也无需屈膝。

沈婉柔见我并未遵命,转过身去,对着身边看似忠实的侍女彩月下了命令:“彩月,将这个贱民按跪。”

我眨了眨眼睛,这熟悉的身影,如同侯夫人的忠诚卫士,平日里执行的苛刻刑罚,都是她的身影。

难得回一趟家,我本该趁机逃离这无尽的屈辱,却竟带着她的爪牙,来对我耀武扬威。这是何等的恨意,才让我成为她眼中无法容忍的存在。

彩月对她的命令置若罔闻,坚定地站在那里,不为所动。沈婉柔因自己的颜面受损,勃然大怒,想要对我动粗。

我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直视她的眼眸,言语坚定:“沈婉柔,你只需做你的侯府千金,别来招惹我,你承受不起的代价,将会成为你的警示。”

沈婉柔被我激怒,气急败坏地说:“谢婉清,你得意不了多久,等我成为萧祈安的摄政王妃,看你怎么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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